江苏省药理学会
宋大诗人范成大,在《晚春田园杂兴》诗中写道:
百花飘尽桑麻小,
夹路风来阿魏香。
阿魏是新疆特有的多年生一次性开花的植物。
不知范成大是不是故意说反话,阿魏是有名的奇臭。说它“香”,与赞美臭豆腐类同。
阿魏Ferula,为伞形科阿魏属草本植物统称。全世界约有阿魏150余种,以阿魏F. assa-foetida和大阿魏F.communis为代表。中国阿魏属植物资源约有26种和1变种。
阿魏在印度用作香料,它可能是世界上最臭的香料,来印度的欧洲人称之为”魔鬼的粪便“。种加词assa-foetida意即恶臭的,英文名也叫Asafoetida。臭味也与浓度有关,很多臭味稀释到一定程度就呈现香味了。
不过阿魏具有的特殊臭味,可用于钓鱼,这种气味对某些鱼类有较强的吸引力。
奇珍异草
阿魏草在外观上与茴香很像,有的能长到1米多高,开明亮的小黄花。它的根茎空心,内含奶汁似的树脂,泌出后凝固形成固体就是所要的“香料”。
伞形科植物的老家在欧洲南部的地中海沿岸。阿魏的属名ferula有“教鞭、竹板”含义。在意大利等地中海沿岸国家,可用作教训小孩的体罚工具,类似于我国廉颇曾背着请罪用过的黄荆条子。
如今阿魏属植物除了地中海地区和非洲北部,还分布于伊朗、阿富汗、中亚和西伯利亚地区,以及印度、巴基斯坦等地。“阿魏”之名音译自波斯语,古书《酉阳杂俎》曾译作“阿虞、阿虞截”。
据唐代《新修本草》中记载,阿魏“生西番及昆仑”,说明来自西域。在中国已有1000多年药用历史。范成大诗中所描述的阿魏,应该是移植栽培在田间的。
阿魏在中原和少数民族地区,历代被用作传统医药。维吾尔族称 “英”,哈萨克族叫“萨斯克”,蒙藏名为“兴滚”,傣族和拉祜族称为“愤幸”等。
阿魏很贵,原因是稀少。8年才能开1次花,然后结1次果!
但长久以来,人们并不知晓中国也有野生阿魏分布,几十年前完全依赖进口,基本是来自伊朗、阿富汗地区和印度。直到1958年,才在新疆发现有大面积分布,主要在准格尔盆地南缘区域。一查,淮河以北和西南各省也都有少许。
然而国内的约20个阿魏品种,一经发现就遭到掠夺性滥采,不久均被列为不同等级的濒危植物。早在 1984 年,新疆所产的阿魏就成了《中国珍稀濒危保护植物名录》三级重点保护濒危植物,1992 年又列为二级保护野生药材物种,2021年列入中国《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Ⅱ级。原因就是大量收购造成的。
只要能卖钱,什么政策也保护不了!本来以为阿魏在国内有野生分布,从此可以自产内供了。不料想,这些世世代代安安静静地生息在大自然的生灵,很短时间内就此遭此厄运,不得不又重新大量进口。目前在新疆建立了阿魏保护区,在进行人工抚育。但有的品种,比如阜康阿魏,至今人工养不活。
名贵香料
阿魏很早就是印度、伊朗、中亚高加索等地区的著名香料。印度菜里广泛用作调味品。有记载,公元前4世纪亚历山大大帝东征中亚时,生吃马肉就用阿魏来调味。
阿魏用作香料的是它的树脂。初夏时节,将生长4年以上的植株茎秆从上端切断,断处有树脂乳液流出。待树脂凝固后刮下,再割去茎秆一小段,如上法采收。一般每株可割3~5次。
阿魏来到中国后是做药用的,认为可以消积、化癥、散痞和杀虫。不同民族对它的药性说法不一。虽然阿魏的代表物种是F. assa-foetida,但真正的F. assa-foetida只生长在伊朗南部。《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将新疆阿魏Ferula sinkiangensis和阜康阿魏Ferula fukanensis的树脂列为阿魏正品。
日本也引进阿魏治习惯性便秘。越南则是随身佩带用来预防麻疹、霍乱等。
现代药学对阿魏的化学成分进行了详细研究。它含有黄酮类、多糖类、苯丙素类、萜类、苷类、蒽醌类和生物碱等组分。生物活性成分主要作用是抗氧化,至于调节免疫、抗肿瘤、降血糖、抗病毒和降血脂等作用,都是由此派生或联想出来的。不过,阿魏确实可减少肠胃胀气,有助于消化。这个作用与同为伞形科的小茴香苗很相似。正因为这个好处,特别适合与易胀气的豆类食物搭配吃。
阿魏还富含有机硫化物,特殊臭味即拜它所赐。
《本草纲目》中说,“黄芩无假,阿魏无真”。这话说的太夸张,不过确实有假冒的阿魏。有人用洋葱和大蒜等加工仿制假阿魏。鉴别真伪可与盐酸共煮,然后溶液中再加入氢氧化钠成碱性,呈现蓝色萤光的为真品。
香臭转化
阿魏分臭阿魏和香阿魏两类。臭阿魏有类似腐烂大蒜的怪臭味,缺乏这种臭味的品种则称为香阿魏。
平常所见的基本是臭阿魏。古时用的都是树脂,一般人没见过植株。有人根据它的臭味凭想象编造出“阿魏是棺材上生长的一种真菌”的传言。至今这说法仍有流传。
阿魏草大规模进入食谱,也就是最近几十年的事情。过去佛教宣传禁止吃荤,阿魏就属于大荤,说吃了会增加人的淫欲。现在人们早已不信这类邪说,有了人工种植,可以采作新鲜蔬菜食用。最近几年阿魏草入馔在新疆非常火爆,成为餐桌上的一道硬菜,还通过网购流向各地。
阿魏草的滋味具有双重性。新鲜的阿魏草茎叶色绿质柔有弹性,但未经处理不仅带有浓烈臭味,还带有明显的苦涩味。
经过加热或烹饪处理,臭味会大幅减轻,可转化为令人较为愉悦的辛香风味。印度传统烹饪中,就是利用阿魏草加热后的香气替代葱蒜。
阿魏草开水焯烫30秒,沥干后用凉水浸泡,这样去除了苦涩味,可用于凉拌或炖肉。此时味道鲜美,一旦吃上瘾,欲罢不能。
现在新疆有一些头部餐饮品牌连锁店,如“三道和水饺”“沈派餐饮”“幸福的烤包子”“可爱的新疆”“丝路有约”“海尔巴格餐饮”“石榴红了”等,都主打阿魏草水饺。
新疆石河子等地区有种植阿魏草的公司,抓住商机向这些餐饮点供货,也发了不少财。
不过,阿魏草含有少量香豆素类成分,有一定的肝肾毒性,不宜多食。
种植阿魏还有一个额外收获,与阿魏伴生的阿魏菇可算得顶级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