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布查尔县的锡伯人与察布查尔病

很多莫名其妙的怪病是靠流行病学找出病因的,比如英国伦敦的霍乱,中国东北的克山病等。现在大部分疾病都要借助流行病学来研究病因和防治,包括最近的新冠疫情。中国还有个典型案例,察布查尔病,就是依靠流行病学方法彻底消灭的。

察布查尔病

清乾隆年间,清政府为了加强新疆地区防务,强征中国的战斗民族锡伯部族兵民,从东北地区西迁移到新疆戍边。新中国成立后,在察布查尔地区建立了唯一的锡伯族自治县。

然而在上世纪初,察布查尔县的锡伯人中,每到春天就发生一种怪病。只因病因不明,就权称作察布查尔病。该病的主要临床症状从眼睛开始,上眼睑下垂、复视、眼球运动不良。继而精神不振、头晕、吞咽困难、失语。但病人直到死都残忍地意识清醒着。由于病因不明,故无有效的治疗方法,病死率高达43.2%。

该病主要针对锡伯族的妇女、儿童,很少累及其他民族和锡伯族成年男性。这在当地民众中引起恐慌。

民国时期,采取了针对传染病所用的隔离措施,不许锡伯人外出,但无济于事。解放后卫生部门也曾派人调查,怀疑是蚊虫传播,也走了弯路。

为了彻查这种疾病,1958年卫生部组织专家组赴察布查尔县调查。连志浩院士,当时还很年轻,他运用流行病学分布论的原理深入调查,终于找到发病的的真凶,存在于锡伯族喜爱的特殊食物“米送乎乎”之中。

这是一种用于制作面酱的晒干的发酵馒头,味道有点甜丝丝的。主妇们每次做酱要先试尝这种半成品,小孩们则常偷拿当零食吃,由此构成了这两个高危人群。

发病元凶是污染的肉毒杆菌,该病就是肉毒毒素中毒。

肉毒毒素

肉毒毒素Botulinum Toxin,BTX,是一种神经毒素,由肉毒梭状杆菌(即肉毒杆菌)产生。既可叫肉毒杆菌毒素,也可以叫肉毒梭菌毒素,或者称肉毒神经毒素,肉毒毒素为简称。

之前,人们只知道肉毒杆菌存在于香肠等腌制肉类中。肉制品之所以制成罐头或加亚硝酸盐,就是为的防止肉毒中毒。直到察布查尔病真相大白后,世人才知道肉毒杆菌并非只存在于肉制品中,就像狂犬病并不是只有狗才有,原来米面制品中也可以存在肉毒杆菌。

循此思路,后来又陆续发现黄土高原的臭豆腐,华北平原地区的自制豆瓣酱、豆豉等,也能发生类似事件。

通过向察布查尔群众广泛宣传该病的病因及预防方法,居民改变了饮食习惯。从此怪病在该县销声匿迹。

肉毒毒素是目前已知最强的生物毒素之一,毒性比氰化钾强一万倍,病死率在30~80%。它是一种嗜神经毒素,可抑制神经末梢释放乙酰胆碱,引起肌肉松弛麻痹。呼吸肌被麻痹造成的呼吸衰竭是致死的主要原因。

肉毒杆菌根据毒素抗原性不同分为8个型,引起我国肉毒毒素中毒的多为A型,其次为B和E型。

预防第一

国内治疗肉毒中毒一般采用抗肉毒毒素血清,病死率已降至10%以下。但普及卫生知识的宣传教育,才是杜绝此类食物中毒的首要任务。

国外报道的肉毒中毒以罐头食品为主。数年前出现了新西兰奶粉肉毒杆菌污染事件。我国报道的除了青海主要是越冬密封保存的肉制品外,大多是来自家庭自制的谷类、豆类发酵食品所引起,包括自制的纳豆。

 

肉毒杆菌是带芽孢的厌氧菌,适合缺氧环境中生长。引起中毒的食品绝大多数为自制的低盐浓度下密闭发酵或加工的食品。

正因为肉毒毒素的产生有严格的条件限制,日常生活中肉毒杆菌引起的食物中毒并不常见。除了厌氧,还要有合适的温度、酸碱度、水分和营养物等。

肉毒杆菌繁殖的最适温度为18~30℃。当环境温度低于15℃或高于55℃时,肉毒杆菌芽孢不能繁殖,也就不能产生毒素。加热和冷藏都可以杀死或抑制肉毒杆菌。pH值低于4.5或大于9.0时也不利于肉毒杆菌生长。

肉毒毒素的本质是蛋白质,因此不耐热,75~85℃,加热10分钟,或100℃加热1分钟均可将其破坏。保险起见100℃30分钟还是应该的。食品加工所用的原料是重要环节,必须彻底地做清洁处理。食用前不再加热的食品,要及时冷藏。

现在很多传统手工制作的食品转由工业化加工。风味可能不如从前,但安全性大大提高了。

为了避免蜂蜜中有微量肉毒毒素污染,禁止更为敏感的婴幼儿食用蜂蜜。

是毒也是药

肉毒毒素既然能麻痹肌肉神经,1979年第一次将其作为临床药物用于治疗斜视。除了眼科,之后也用于神经科、耳鼻喉科、皮肤科等,治疗肌肉亢进、烧烫伤疤痕、网球肘等。现在也有用于治疗雄性脱发的。

但大多数人知道肉毒毒素是从美容业中,也就是通常俗称的除皱针。

皱纹是在做表情的时候活动产生的。注射肉毒毒素可麻痹掉操纵皱纹的肌肉,使其不能收缩,也就消除了皱纹。

1992年肉毒毒素开始用于美容除皱。用在身体其他部位就成了瘦脸针、瘦肩针、瘦腿针等。

我国从1999年开始应用,是继英国和美国之后第三个能生产美容用肉毒毒素产品的国家。

这么毒的剧毒物质,怎么敢用于美容?

肉毒毒素对人体的半致死量约为2000IU,美容用的剂量最大为400IU,一般不超过100IU。在这么低的剂量下还是比较安全的。

不过,肉毒毒素是一种蛋白质,还具有过敏性,仍可能造成严重事故,使用前要做皮试。

当然,如果过频使用肉毒毒素,会造成了肌肉僵硬。若是一个演员这样,或许从此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做出正常的喜怒哀乐表情来,也就终止了演艺生涯。如果过量使用,终止的可能是生命。

目前有了人工合成的乙酰基六肽等系列代用品,不仅效果比肉毒毒素好,安全性也高,而且价格便宜很多。